孟丹枝抿着唇,终于在其中一页上看见朱香茹的记录,不过外婆在她的资料上划了横杠,表示不是她的学生了。
她目光落在那个地址和联系方式上。
这么久过去,朱香茹可能已经不住在那里,但必然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总不能让陆洋透露另一个传承人资料,这样影响他的工作,也影响周宴京。
临走前,她郑重锁上门。
雕着花儿的木门上都是痕迹,锁被被松开,碰撞出声。
孟丹枝还记得外婆去世前,跟她说了好多话。
“你也不要给你妈妈了,就自己收着,大概她也不想要,不记得有什么。”
“你以后要是不住这里,就把东西都带走吧,在这里放久了也就生潮坏了,外婆还有好多东西你都没见过呢。”
“自己搬不动的话,就让男朋友一起,我们枝枝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男孩的。”
一切都恍然如梦,仿佛近在昨日。
孟丹枝想,等非遗传承人的事结束后,就和周宴京过来一起把可以移动的东西带走吧。
下午两点,陆洋终于见到孟丹枝。
他来得早,坐在咖啡厅里,透过玻璃看见外面马路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正在等红绿灯。
她穿得好像是旗袍,长袖的,裙摆有些大,今天宁城有风,裙摆随风飘,露出姣好的身形。
等她推开咖啡厅的门,陆洋心里就有种感觉,这大概就是自己要等的——周宴京喜欢的人了。
孟丹枝坐下来,笑道:“陆先生。”
虽然是周宴京的同学,她却不记得陆洋这个人。
“我真没想到宴京的未婚妻是你,我和你哥也算是同学。”虽然不是同专业。
“上次来宁城是不是也是宴京和你一起的?”陆洋问。
“对。”孟丹枝点头:“上回来拜祭外婆。”
“那天我要是知道,请吃饭应该也让他叫你的。”陆洋笑了笑,“我以为我不认识,不好说。”
他停了一下,“我当时还以为宴京故意不想让我见你呢”
孟丹枝被逗乐:“那今天见上了。”
陆洋没说太多琐事,直入主题:“这次申请非遗的人我看了资料,确实有点问题。”
孟丹枝问:“有可以方便说的吗?”
陆洋没直接说,而是问:“我毕竟不是主管这方面的,而且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刺绣这种传承手艺,如果想达到老绣娘那种地步,你现在可以吗?”
孟丹枝没想到他问这个,听起来有点不相干。
她抿了口咖啡,才开口:“如果是我外婆那样的绣娘,我可能到五十岁也赶不上。”
陆洋知道苏阿婆。
因为朱可和孟丹枝都有写苏阿婆的名字,再加上这名字很多人都知道,上一次的传承人了。
他查过苏阿婆的绣品,外行人看着都只能说完美。
而且她和孟丹枝有点像,什么东西都有涉猎,从送给国家的几米长的大绣品,到抹额、手帕的小绣品。
虽然孟丹枝现如今的大绣品还只有零星几个。
“这么夸张的吗?”陆洋吃惊。
那朱可那些精巧到可以和老绣娘相比的,到底是天赋高,还是有别的缘故?
孟丹枝认真解释:“因为很多老绣娘都是把刺绣当职业的,但我们现在,很难有这个环境。”
“当然,话也不能说死,肯定有可以达到的。”她补充。
每行每业都有那么一两个天才。
陆洋:“我知道。”
他现在怀疑朱可的作品是不是她的了。孟丹枝是苏阿婆的亲外孙女,都自觉达不到。
“很多细节我不能跟你说,但我可以确定,这次你们两个的申报,都会认真调查。”
孟丹枝想了想,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估计是朱香茹的女儿问题太明显,他都看出来了,他的问题几乎在暗示对方绣技太出色,出色到不符合这个年纪。
虽说刻板印象不能有,但朱香茹曾经抄袭。
孟丹枝下意识地就往那方面想。
就像绘画一般,没人说不能临摹,到和抄袭是有区别的,如果真定性抄袭,对方肯定会没有资格。
她浅浅一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