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叹了一声。
傅瑶听得呆住。
照江太后的意思,成德帝未见得被此话蒙蔽,他为什么选择默认?
元祯编织这样的一个谎言,是不是已经在皇帝心中种下怀疑的祸根?
皇帝是不是已经在猜忌他、甚至算计他?
傅瑶这时才意识到元祯为她冒了多大的风险,仅仅为了圆这个太子妃的誓言。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
再回过神来,她的手已经攥在元祯手心里了,两人正在从寿康宫往回走。元祯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奇说道:“还哭哪?”
傅瑶忙揉了揉眼睛,“谁哭了,就是眼睛有点酸胀,眨了两下眼。”
元祯回头望了一下,嘀咕道:“还说不是哭,上回也是在寿康宫这里被我撞见,真的不是皇祖母欺侮了你么?”
他真的把自己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傅瑶有些伤感和快意。
第70章挡路
她强笑说道:“真不是,现在哪还有人敢欺侮我?我就是高兴,从前都是我不敢正眼瞧人,如今换做人不敢正眼瞧我了。”
元祯瞟了她一眼,“小人得志!”
傅瑶笑嘻嘻的捉住他的手,“我就是小人得志,我高兴!我乐意!”
她难得这样主动,元祯颇感意外,然而抬眼望去,见她眉目俱是一片澄净欢乐,于是也放松下来,轻轻勾住她的胳臂。
两人缓步向前行去。
到了太子宫,只见宫人们忙忙碌碌来去,手上抬着沉重的箱笼,好像搬家的模样。
傅瑶咦道:“这是做什么?”
元祯笑道:“你忘了?你如今是太子妃了,自然该从偏殿迁往正殿,那些东西都该搬过来。”
他悄悄说道:“正殿地方大,咱们以后也方便些。”
傅瑶红着脸捶他一下,“流氓!”
元祯诧异的看着她,“我说吃饭,你不觉得偏殿那张桌子太小了吗?菜放上去看着都拥挤——你想到哪儿去了?”
傅瑶简直无话可说,明明是元祯将她带坏的,她却觉得元祯现在都比她纯洁了。
次日傅瑶就在正殿升殿入座,将太子宫的宫人尽数召来集会。
这回人员来得颇为辐辏,毕竟傅瑶已是这东宫的正式当家人,她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一大片。
傅瑶还记得从前为良娣的时候,也曾奉元祯之命代管过太子宫的事务,那时她存了躲懒的心思,耍弄些小巧,其实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可不行了,她必须拿出一个太子妃端正大气的风范,让众人心服口服。
傅瑶端然坐在贵妃椅上,目光直视座下,沉住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多有人不赞成我这个太子妃,但既然这位子已为我所有,我也不会怯让。从今往后,你们需谨遵我的吩咐,若有疑问可以提出,但不得私自违背,不然,我便回了皇后殿下,将其逐出宫里,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明白。”
没有不同的声音。自从之前那几位掌事嬷嬷去的去,走的走,如今的管理阶层已经大换血。这些人自己都未站稳脚跟,自然不敢对傅瑶这位太子妃有何异议。
经过一番教官般的训示,傅瑶满意的看到座下诸人都屏气凝神。她这才摆手说道:“小香,把东西抬出来。”
小香依令,进去吩咐了一番,便有数人抬着一条长凳出来,长凳上放着一束荆条。
众人的心登时提起。
太子妃这是要杀鸡儆猴吗?她要拿何人开刀?
众人俱心中惴惴,生怕倒霉的轮上自己,望着那捆布满细刺的荆条,脑中俱是恐怖的想象:若脱了裤子躺在长凳上,非只丢脸,恐怕还会被打得皮开肉绽——荆条那般粗重,打起人来一定很疼。
几乎有人下意识的捂住眼,免得看到接下来血淋淋的一幕。
然而并未听到鞭挞声,也没有惨叫。傅瑶只是命一个内侍持着斧头上去,运力将那捆东西砍断。
傅瑶指着整齐的切面说道:“今后若有人敢违忤,有如此荆。”
众人松了一口气,总算受苦的不是活人,只是死物,遂齐声呼道:“属下遵命。”
心下却暗暗感叹太子妃的仁慈。
傅瑶也很无奈呀!她倒是想找个人出来做警示,奈何太子宫近段时间安宁得很,一个有心犯错的也没有,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用藤条替代,是不得已之举,好在效果也还不坏。
她怀着身孕,想放开手眼大肆整顿显然是不可能的,一来她没多少精力,也懒得费那个精神;二来,太子宫实在没什么好整顿的,元祯这地方委实比王府后院清净许多,他又不像外头王爷们那样侧妃侍妾的一大堆,傅瑶就是有心宅斗,也压根找不到对手。
继太子妃册封典之后,元祈的婚事也来了。成德帝封他为安王,宫外修筑府邸,迁宫的第三日与骠骑大将军之女孟扶男完婚。
傅瑶听了便道:“这安字好生费解,说是平安喜乐也行,说成安分守己也通,不知陛下是怎么个意思。”
元祯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个,“随他吧,一个封号而已,好不好的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