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尔反尔算什么,我已经快被折磨疯了。
就算我说过再也不入山门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死皮赖脸地进去,赖在师傅身边,哪怕如同无赖一样扯着她裤脚认错,鼻涕眼泪弄脏师傅洁白天蚕丝长袍。
反正师傅又不好真的惩罚我!
想到这个情况,我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内心雀跃,其他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只是,我想到了所有的情况,唯独没有想到,那一天,正是魔族入侵,那一天,我用尽一切力气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师傅的身体化作星星点点消散的场景。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从我的心里被挖走了。
胸前的那颗心脏,再也不会跳动!
被生生挖走了。
随着师傅一起走了。
心被挖走了是什么感觉?
我告诉你,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感觉,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具驱壳,一具行尸走肉。
我只来得及用玉瓶收起师傅最后消散的点点星光,然后眼睛开始红了。
谁害死了我的师傅,谁挖走了我的心,我就要谁偿命!
所有人都要死,一个都不留,一个不留,所有人都要给我师傅陪葬!陪葬!
那一日,我杀红了眼睛,从躲闪心虚的清山道长口中,我听到了他的忏悔!
原来是他,他联合魔族暗算了师傅!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知道那毒药的真实效果我早就已经不在乎!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嫉妒师傅,他根本不是人,就是畜生,我要他死,他必须死!
无心的又如何,有心的又如何,我的师傅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我摸不到了!
最后还是清风老道阻止我,他说起了师傅,我放下了屠杀的剑,放过了天宗剩余弟子一命。
然后我立刻就去找那些“魔族”朋友,就是他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喝了混有魔族血液的酒,所以我身上才染上了魔气,所以师傅才不得不替我受罚。
如若不然,师傅那样修为高深快要飞升的人,怎么会被几个小喽喽暗算,怎么可能会死?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我要他们死,死,死!必须死!
他们应该千刀万剐才是!
我如同机器,只剩下了杀人这一个重复的动作,进入了魔宫,见人就杀,直到心力交瘁,坐在了椅子上。
再清醒的时候,发现仅存的魔族之人跪下脚下瑟瑟发抖。
而我坐的椅子,镶嵌着硕大的宝石夜明珠,就是属于他们魔尊的,至于他们魔尊,尸体正躺在宝座的右侧,早已经冰冷。
这世界已经了无生趣,我苟延残喘着。
直到有一天,偶尔听到天山老人说起,成仙可逆转生死。
我眼睛里终于有了亮色。
然后我开始不断地修炼,不断地修炼,没日没夜地修炼。
在上一任魔尊珍藏的古籍当中,我还看到了一个秘法:若是飞升之际,利用飞升雷劫启动秘法口诀,可倒转时光。这种逆天之举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修为散尽,宛如垂死之人。
于是在最后的正邪大战里,当飞升机会渺茫,他选择了自爆,反正启动秘法也是死,他不想变成垂死之人,自爆可以达到目的,还可以拉这些所谓的正道之士垫背,有何不可?
时光一下子逆流到了刚开始入门的时候,我紧张期待惶恐地等着师傅再次收我为弟子。
可是惊奇地发现,师傅竟然没有收我为弟子!
这不可能!
这不可以!
上辈子就已经为师傅做尽所有疯狂之事的我怎么能够允许呢?所以我不惜换脸缩骨,以另外一个人的面目出现在师傅面前。
这伪装,在师傅面对洪涛巨兽受伤的时候被我戳破,然后经历了最美好也是最忐忑恐惧的六年。
六年之后,师傅记忆恢复,告诉我,她还是想做我的娘子。
那一刻,我觉得哪怕下一刻师傅将刀子捅进我心口,我也是笑着的。
我们这一次成亲了,在师傅恢复了所有记忆所有修为的时候。
新婚之日,洞房花烛。
我憋了太久太久的渴望终于如同猛兽一样被释放出来。
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不论时间,不管周围的一次。
哪怕那是已经成为我娘子的师傅一次次晕过去,我就用补充精力的药水让她恢复体力继续……
我等得太久,就是不知道满足的野兽,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阻止我。
最后将师傅弄哭的那一瞬间,看着师傅泪水滂沱但是又一脸媚色如同三月春天梨花带雨的美丽时,我恍惚之间突然懂得了上一辈子年少时候作天作地的原因。
喜欢师傅皱眉,是希望师傅对我独一无二,希望师傅为我掉眼泪,如同此刻。
不喜欢师傅念叨,是希望师傅不要用那种看晚辈看徒弟的目光看我。
叛逆地闯祸吸引师傅注意力,也不过为了师傅的眼里都是我,眼里只有我,为我焦头烂额,为我放弃修仙大业。
我一直都想要证明,我比修仙更重要,想要师傅不要修仙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我也怕师傅成仙之后更加不食人间烟火更加寡淡,那样好像我的所有希望都落空了。
那时候不知道那种想要做所有的事情来抓住让师傅眼睛里只有我一个的感觉,现在突然懂得,那叫做独占欲,那种独占欲,只因为爱。
原来从上辈子的那时候起,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或者从天宗大殿第一眼见到师傅带着一路莲花绽放而来的时候,我已经深深沦陷,从此再也不能逃出那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