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1 / 2)

凌烨只轻扫了一眼那随从手中的东西,知是一双和田玉璧。赤鑫风土与中原迥异,然而这一双玉璧却是依着中土风俗定制。

玉璧成双,寓意着什么,凌烨心中有数。赤鑫定情,护送匕首宝石,与这中原玉璧如出一辙。

当着一众陪同用宴的臣子,他只挥手辞谢,“玉璧虽好,却该赠予良人。赤鑫国主的心意,我大周不便相受。待公主回到赤鑫,还请与国主言谢。”

明泽心中一顿。这三日来,她居在客居在客殿,与他多有相谈。却不想被他回绝得如此干脆。只当着众人,她亦无脸面再说什么,只好叫随从端着那玉璧退了下去。

“陛下不喜,那便暂且不看了罢。”

“对了,万寿节那日,明泽还与陛下备了一份好礼。还得请陛下赏面。”

却只听上座那人淡淡回了声,“公主有心。”

话落,却见他目光又落回手中那枚平安扣上,指尖顺着那明黄的络子温柔抚着,一缕一缕,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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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正艳,清风和煦。临到了万寿节晚夜,月色美满,与皇城多添了几分妖娆。

安定门前灯火通明,各家受邀女眷的马车,列成了两行。

钱思雅端坐在车里,正有些耐不住了。早前妹妹被陛下罚入镇抚司,好不容易被父亲带了回来,却被镇抚司那帮凶神恶煞吓出了心病。万寿节,便只母亲带着她来赴宴了。

因得那件事儿,她议亲之事也被父亲暂且搁下。今日出门前,父亲还千叮万嘱,道是得要规规矩矩,不可再生事端。

许是见她等得几分焦躁,一旁母亲手撵着佛珠,提点起来。

“无需心急,时候到了,自然便好了。”

母亲膝下无子,素来吃斋念佛,父亲面前不争不抢,家中姨娘在父亲面前,都大声了几分。她这一房嫡长女,便就更不能低于人前了。

嘴上虽应着声“是”,她却撂开小帘,往外望了望。却正望见对面车窗中探出来的人来。

那国公府的表小姐,今日与往不同。巧梳着一双云髻,发间点缀清淡珠翠,乍一看去只觉清雅,唯独那支红玉簪子,珊瑚作雕,东珠为坠。只看着一眼,钱思雅便已贪想起来。

那人今日也格外精巧,看不出来妆容,却处处打理得精致。

钱思雅身为女子,却都挪不开眉目了。却见对面的人也将将探过外头的情形,将目光收了回来。二人目色相撞,却是人家先笑着与她颔首为礼,玉肌纤手,轻巧一动,方缓缓撂下了那边的车帘。

上回王希儿说,那许便是传言已逝的温惠皇后。虽被比得无地自容,她却仍有几分不信。都已入皇陵大葬的人,怎就能活过来了呢?不定也只是陛下寻来的替身罢了。

只待那马车长队缓缓到了安定大门前,她只扶着母亲一道儿落了马车的功夫,却见人家已被宫中来人迎了过去。

别的宫女嬷嬷,她还有几分生着。可陛下身边的大总管江公公,她却认得清楚。

来宫中赴宴,贵女们亦不敢打扮过分,只中规中矩罢了。而表小姐那身枫红的衣裙,在一众青蓝颜色的命妇服之中却甚是打眼。

“便就只有她好看了?”她口气中忿忿,是正与母亲抱怨。

母亲神色凝重几分,多加嘱咐道,“宫闱之中,不可乱言生妒。”

她只垂了垂眸,却见母亲与一旁落车的长公主与慎国公夫人作了礼数。

她方一并福了一福,本想着得了长公主的脸面,能跟着一道儿入安定门的。可那二位在贵女之间素来是名分颇高的,见了那边的迎驾阵仗,慎国公夫人却领着一行人往旁侧候着。“还是等人家先进去吧。”

长公主见那身打扮,再与慎国公夫人打趣:“三年了,这皇城终该有些喜事儿了。”

皇城的晚夜,灯火明媚。星檀只被江公公引着路,与祖母一到道儿,往华庭轩去。临到了大殿前,江公公却停了下来,与祖母请了话,“老夫人,陛下在侧殿里候着姑娘。奴才先带姑娘过去。”

顾氏虽觉不妥,可无奈是皇命。只见得已另有内侍来引路,方只好看着孙女儿无奈笑了笑,“他今日有心,你便就跟着江公公去罢。”

星檀与祖母福了礼数,见祖母被领进去大殿,方好随着江公公往侧殿里去。

只行来长廊小道,却被一抹蔚蓝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来人神色轻扬,身上几分傲气,却只问她:“是顾家小姐?”

星檀颔首当是应下了。却被江公公先接了话去,“明泽公主怎来了这儿,一会儿宴席设在大殿,公主还是请上殿上候着陛下吧。”

“我只与顾家小姐说两句话,还请江公公行个方便。”

江蒙恩多有为难,却听明泽再道,“江公公放心,这是大周的皇宫,明泽亦是守大周礼法的。”

江蒙恩只看了看星檀,见人微微颔首,方才再与明泽道,“开宴时辰就当即,还请公主长话短说。”

罢了,江蒙恩方缓缓退去一旁,又嘱咐身边的小内侍,“去侧殿与陛下禀告。”

第113章秋实(7)吃味

庆丰殿素来是宫中宴客的大殿,种有四季花木,春浴百花,夏盈薄荷青草,秋菊金桂,冬凉雪矮矮,季季飘香。

此时秋风袭来,便就带着那桂花香气。星檀熟悉这里,方指了指旁侧小亭,“我们去那边说话吧,公主。”

明泽应下了,自随着人过去。

她这几日让下属打听得来,温惠皇后与这表小姐一般,也出身信国公府,皇帝如此青睐其人,无非是因为人有相似。

只将将行来这小亭,见人已缓缓落座在那石凳上,她方也跟着坐下,“赤鑫说话不爱拐弯抹角,明泽今日有话,便就直说了,表小姐莫怪。”

对面的人却也只抿了抿唇,“公主请讲。”

“明泽是从兄长那里听得表小姐的,听闻在沈将军军营中的时候,陛下便待表小姐照顾有加。明泽记得,辽人犯北之时,曾与宣王并肩作战,那时的少将军气概千里,一柄长剑不知喝了多少辽贼的血。”

“明泽只是不曾想到,如今他心意之人,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文弱女子。”

星檀听得她话中贬损之意,倒也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