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 / 2)

gu903();落了车,小跑过去,望见祖母熟悉的面容,一时便就止不住哭声了。

祖母直将她揽着怀中,似儿时哄着入睡般,拍着她后背,“哭什么?回来了便好。”

她明明想止住眼泪的,却怎么也忍不了。只听得一旁阿爹一同声线沙哑,却是劝着,“祖母盼着你许多日了,客堂都背着茶点,有什么进去再说吧。”

她这才转涕为笑,与祖母笑道,“我们先进去,阿檀再和祖母慢慢说些话。”

一行人正往里走,却是陆亭绥望见远处正落了马车的皇帝,方又领着众家仆与人行了跪礼。星檀走在前头,听得身后动静,方扶着祖母,正要一道儿作礼。皇帝只很快将礼节免了去。

陆亭绥忙迎了过去,“陛下怎也来了?可要入府上坐坐?”

“也好。”凌烨方见得人哭着,放心不下。只忙行近来两步,与一同老人家问候,“老夫人这段时日可安好?”

顾氏不冷不淡,自也不敢得罪皇家,只依礼答了。“多谢陛下问起,身子倒是好了许多。就是盼着孙女儿心急。”

“那便好。”他勉强笑了笑,方抬手请老人家先行。

星檀被祖母拉着行去前头,却听祖母凑在她耳边问起,“他可是跟着你一路?”

星檀只微微颔首,“阿兄调任回京,是陛下亲去西凉落的旨意。自然便护着主上一道儿回程了。”

祖母眉间却是几分凝重:“你们,可就这么好了?”

“自是没有的。”不过替阿兄照顾了几日的人,又吃了几顿饭,当然不算好了。

“那便好。那些事儿我可都替你记着。”

“……”星檀本还以为祖母被皇帝接回来京城,许早对人有所改观,不想她老人家确是原则得很的。

凌烨跟着二人身后,那说话声虽小,却不妨碍他听得清清明明。人家不过是照顾他几日,到底算不了什么。就连这一向慈蔼的老人家,原也还记着仇。

他只无声自哂了番,想看她安顿好了,才好放心回宫。

陆府大道,绿荫丛丛。晌午阳光静好,树影斑驳,这年幼长大的地方,星檀只觉熟悉又有些陌生。

客堂就在大道尽头,将将行到门前,星檀却瞥见墙角飘过一抹粉色衣角。分明有人在等着她的,却又不肯露面,只那么一闪,又将自己藏去了墙后。

许是府上来了什么新人,她未多有放在心上。

凌烨却更为警觉些,不过一眼已认得出人来,只吩咐一旁江蒙恩往那墙后去了。

江蒙恩寻来墙后,见得果真是那位,方笑着问起,“二小姐怎在这儿候着?亲姐姐回来,怎么也该往客堂里叙叙旧。”

陆月悠猛地摇了摇头,目光惊骇望着客堂的方向。举家上下无人告诉她长姐还活着,这几日见祖母吩咐人将府上重新打点,她也只当是阿兄要回来,祖母高兴罢了。

可方见得真人,她便已心生恐惧。那年长姐有孕,宁妃深夜来寻,她恨之入骨方写了那封信与母亲。长姐失了孩子,心灰意冷,方与陛下自请上了桂月庵。她本以为她已经死了,可如今却被陛下好端端送了回来。

江蒙恩知她早已不能说话,只是替主子过来警告声。

“杂家劝二小姐,莫动什么歪念。当年陛下还是看在皇后娘娘薨逝的份儿上,方将二小姐放归来国公府,好与国公大人尽尽孝道。如今娘娘还在,可是好事儿,二小姐可得借着机会,好生感恩才对。”

陆月悠只连连点头,她害怕皇帝,更记得那截舌之刑。她不敢,她只是来看看。

“看来二小姐是知道轻重的。”江蒙恩见人听话,只微微作礼,方行开复命。

陆月悠脚下渐渐退着,面色却沉入了树荫的晦暗里。

她不敢,可她也恨。恨这三年来连最疼她的母亲都不曾理她了;恨父亲因为长姐将她冷落至今,连她的婚事也不曾过问过一句;恨祖母将她拒之门外,无论她如何讨好都亲近不了一步。

全是他们偏心。

客堂里,星檀正陪着祖母一道儿用茶点,又说起安阳城的乱事儿。祖母也愤愤不平,狠狠将那狗官和县主骂了一通。

一旁坐着的皇帝坐着却很是沉静,只听着一家人说话,似没了声息。星檀偶尔撞上那边的目光,里头温煦着,似只打算陪着,也不知他准备陪多久。

星檀话将将落了,阿兄却扶着嫂嫂,宣布了件大事儿:“如父亲和祖母盼着的,嘉筠有孕了。”

“可是真的?”阿爹盼了许久,可终是成了。

祖母亦是高兴,忙起身扶了扶嫂嫂,“有孕多久了?怎不早说?这般路途遥远,可有累着了你?”

林氏笑道,“本还没过三月,不该与祖母和父亲说的。偏偏世子耐不住,方才一个月左右。路途虽远,却也安好。这孩子也是争气的,一路不吵也不闹。”

星檀这才想起早前李太医与嫂嫂请脉,她未曾细问。原该是有孕才是。“嫂嫂可得好生养着了,一会儿再请个大夫来请个脉象。”

皇帝这方接了她的话去:“李太医还在外候着,便让他来看看。”

阿爹忙与皇帝道了谢,方见江公公匆匆从外头回来,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人便又被皇帝支开,去门外请李太医进来了。

祖母嘱咐得声,莫在这儿耗着,方又催着阿兄,扶嫂嫂进去休息。

兄嫂常驻的露华院,已清点得妥帖。祖母先行回了松柏院。星檀随着二人进来的时候,闻见些许兰花香气。皇帝依旧跟着身旁,却也无人敢拦他。

待李太医入了屋子,与嫂嫂请脉。星檀方与皇帝道,“陛下宫中该还有其他要事,也不便多在国公府多留了。”

“朕,再等等李太医的消息。”世子妃有孕,他却不知怎的,有些心愧,也不愿在她面前提起那桩旧事。

星檀却先他问了起来:“陛下可见过那个檀木匣子了?”

“……”他声息里停顿了半晌,“见过。”

“是朕,未曾护好你们母子。”

“从西凉到京城,如此一路颠簸,嫂嫂腹中胎儿都能平安无事。而他,却终是留不住。”她方抬眼看向皇帝眼里,“许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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