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被人要挟,暗地里生了一把邪火。那张小脸上的狡黠太过可恨,可他又放不开手里的身子。
“会…”
怀里的人嘴角终是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见得那对笑靥,他顿时难以遏制。
窗外秋雨下得连绵,帐子被凉风撩骚着轻舞…
星檀被他翻覆了几趟,仍不得消停。她着实乏累了,听得亥时的更鼓声,方唤了他声儿,“受不住了,陛下…”
“嗯…”他答得沉声。顷刻加紧了几分作动,便就随了她的意思。
门外传来江总管的声音,“太医院的驱寒汤送来了,陛下。”
“送进来。”
婢子将汤药送了进来。江总管似还在屏风后候着。
星檀重新被他抱了起来,靠着那结实的胸脯,上头散出陌生的汗息,滚热贴着她的脸庞,一起一伏…粗糙的手指,在她嘴唇上划过,重重地揉了揉,方挪去了她耳边。
她脸被他一掌捧着,唇上附上一股温热。微微烫的药汁从他口中送入了她的喉咙。分明苦涩,却牵连起心脉处的甘甜。
她累极了,也不知被喂了多少口,那药汁方到了尽头。被送入喉间的,是一颗莲子大小的药丸。熟悉的药材味道弥散入鼻息,她方知道,是那避子丸…
她终于被放回床上,贴着温软的被褥,浓浓的睡意袭来。
江总管的声响隔着屏风,似被笼罩着一层薄暮,提点着,“陛下,该要送娘娘回去了。”
养心殿是皇帝的地方,不曾有后眷留宿。上回她在此承宠,伺候罢了也是要被送回去的。
她于是挣扎着起了身,去寻自己的衣裙。身子方离了床褥,腰腿便不听使唤地沉了下去…果真什么气力都没了。
皇帝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送回了床褥,声音沉道,“还知道逞能?”
罢了,又听他对江蒙恩道,“皇后今夜留宿养心殿。”
江蒙恩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直吩咐道,“都退下吧。”
帐子里剩下两人。星檀将自己卷去了床里。那避子丸的苦涩还在胃里翻滚,每每用药,都是如此。她裹着被褥,并不再想见他。
凌烨打算躺回她身边的时候,却只见一双肩头微微耸着,拢着他的被褥,将自己窝在床榻一侧。
他依稀记得,大婚那阵子,她总喜欢贴着他的肩头睡。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只用后背对着他的?
他不大痛快,于是将被褥悉数揽了过来,躺下了,盖好了。旁边娇小的背影没了被褥,却越发窝成了一团…
他无奈轻叹了声,方拎着手中的被褥,与她盖了回去…
靠近了那双肩头,方察觉她呼吸已经均匀,那清淡的侧脸泛着白皙的光,额上粘着一束被汗水浸透的细发,他抬手与她轻轻捋开,方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许是有些认床的缘故,星檀并未睡沉,梦中反反复复皆是阿兄的影子。
那时候,酒席宴会,母亲只顾着幺妹,每每是阿兄牵着她一道儿去。寻着京都城里哪儿出了新菜,阿兄都会带着她去尝鲜…
儿时旧影,她的欢笑喜悦,全承托在阿兄宽阔的肩头之上。
然而梦中那个影子,清浅且模糊,她想要抱住,却只扑了一团空…
四更天鼓声传来,她便再睡不下了。屏风外是江蒙恩的声响,正提醒着皇帝该起身,预备早朝。
旁边的人似也睡得警醒,缓缓回了屏风后的声响,“进来。”
婢子们端着烛火水盆入来寝殿。
见皇帝起身,星檀也跟着缓缓撑起了身子。
婢子正行过去,与皇帝递上了沾湿的帕子。又一人捧着龙袍里服,一人捧着龙袍外襟候在一旁。
凌烨的目光,扫去了那床帏间将将苏醒的小脸上。昨日那番折腾显然还未平息,她唇上有些发白,面颊却润如桃色。
婢子要来侍奉穿衣的时候,他抬手挡了挡,看向床上的人:“皇后来。”
以往在承乾宫承宠的时候,这倒是星檀的职责。只是偶有太过乏累,皇帝亦会免了她这桩差事。看来他今日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星檀起了身,腰身下酸软,依旧支撑不好自己的身子。婢子来扶着,她方稳了稳步子。
伺候着他将里服穿上,她又取来婢子端着的锦带,与他绕过腰身,轻轻系上。理着外襟的功夫,皇帝顺势俯身凑来耳边,“皇后伺候得很好。”
“……”那话里意思,她不想领会。直加快了几分手里的动作,方与他福了礼,“陛下,可以了。”
“臣妾…”臣妾该回承乾宫…
话没说完,被他打断了去,“皇后还要随朕去偏殿用早膳。”
“……”
养心殿的朝食很是轻简,比起后宫各院花样百出的菜样儿,更似是固定的几样粥点,一叠牛肉,一碗羊奶,配上奶酥与羊汤面。
星檀虽未去过北疆,却听人说起过北疆不论男女,无肉不欢,尝以鲜牛羊奶为伴,顿顿不能少。见得如此的菜样儿,便知道是御膳房替皇帝亲自拟的朝食谱子,照着北边儿的习俗来的。
皇帝先动了筷子。许见她犹豫着,方道,“不和胃口,便吃些羊汤面和奶。”
罢了,又低了低声儿,“太瘦了,不好下手。”
“……”
江蒙恩一旁伺候,皇帝的话虽小声儿,却也听得不偏不倚的。只得埋起脸来偷笑,又看了看皇后面上烧红的两团,暗自忖着,冷面如斯的主子,原也是会说情话的…
星檀这几日吃食都亏着,哪儿还有什么不和胃口的。除了那盘牛肉不敢碰,便让蒙恩与自己盛了小碗羊汤面。方吃了小口到嘴里,一股子药腥却从喉咙里冒起,险些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