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初转身去烧水,“什么事?”
来人愣了下,反映了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带着点儿震惊地张了张嘴,“我……”
这两天他几乎绝望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家?
“我,”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可眼底还是慢慢泛红,声音嘶哑而颤抖,“我想买点条头糕……”
他眼巴巴看着廖初,刚刚暗淡过后的眼底,又隐约冒出一点微弱的光。
好像绝望中的人抓住了一根蛛丝,虽然随时都可能断掉,却仍然不敢放弃。
条头糕。
廖初突然就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状态了。
条头糕本来就不是北方的甜品,市面上几乎没有卖的,会做的人也寥寥无几。
而偏偏又正逢春节,恐怕想网购都不行。
廖初会做。
但这种点心做起来有点麻烦,如果对方没有足够能说服他的理由,他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不然以后这个也来,那个也来,他就不用休息了。
来人也知道自己的请求过于冒昧,可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
“我儿子,”他艰难地张了张嘴,颤抖的声音带了浓重的鼻音,“我儿子他病了,可能会……”
他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字。
但他好像终于找到一点倾诉的闸口,自顾自说道:
“他一直很懂事,分明那么难受,还反过来安慰我……”
“前几天,我看见他偷偷哭了,他说自己想吃条头糕……以前他妈妈在世的时候,就经常给他做的……”
他真的只是馋那口条头糕吗?
不,是怕,怕一旦上了手术台,就再也没有回忆妈妈味道的机会了。
第89章条头糕(二)
“我可以做,”廖初打断他的话,“不过最快也要明天,能等吗?”
他没有深入挖掘别人痛苦的爱好,只要确定大概原因就好了。
既然是个病人的心愿,那么,可以帮忙满足。
“明天什么时候?”那人追问道。
“上午,十点左右。”廖初简单计算了下时间。
糯米和赤小豆都需要浸泡四五个小时,之后还要蒸熟、熬豆沙、晾凉,又要两三个小时。
“可以!”那人狠狠松了口气。
儿子后天一早就要做开胸手术,至少要求术前8小时断食。
来得及,来得及。
廖初答应后,那人就离开了。
走之前,还非常用力地向他鞠了个躬。
上下身几乎要对折的那种程度。
“麻烦了,老板,麻烦您……多费心。”
那人走后,廖初就去储物间取了糯米和赤小豆。
他挖了很多,看着水流一点点填满不锈钢桶,一言不发。
余渝过来,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头。
他并不清楚廖初在想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对方在难过。
也就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太了解对方。
他只知道廖初出身孤儿院,以前有个姐姐,现在有个外甥女。
可中间具体经历了什么,姐姐为什么不在了?
他一点都不清楚。
那一部分过往就好像禁忌之地,被主人刻意掩埋,任谁都无法碰触。
指尖碰上来的瞬间,廖初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颤了下。
又好像有什么人伸手,把自己从冰冷孤苦的回忆中用力拖出来。
他本能地抓住了,用力握了下。